神仙传法，自然是玄之又玄。
顷刻之间，林纯阳便又得了一道新的法术，足以抵得上旁人十数年的苦修。
这点化之术说来也简单，其实就是人类开仙缘那一招的变种，只不过还要捎带着给小动物开启灵智，让他们学会思考。
一旦点化成功，成精的小动物便会获得自己的本能天赋，实力突飞猛进。
一根仗着禹皇在附近，大摇大摆地走进自己那已经被烧得七零八碎的祠堂，从香炉里捧了一大把香灰出来。
“这是我最后的力量了，老二，剩下的就交给你了！”
林纯阳接过香灰，依照脑海中的记忆掐诀施法。
见到他施法的动作，莲华惊呼道：“快！拦住他！绝对不能让他施法成功，我感觉到这里有大威胁！”
奇怪的是，尽管莲华呼喊得很是迫切，她本人却站在原地，没有动弹。
行动迟缓的鱼虾精怪终究抵不过林纯阳施法的动作，随着他法决渐成，一种奇妙的顿悟感升腾在所有人的耳畔。
尤其是那只猪。
“啊，猪生八苦，生、老、病、死，求不得，怨憎会，爱别离，五阴炽。”
“猪生是如此的艰难，我们活着还有什么意义。”
“如果，我是说如果，能够因为爱你而死，那俺老猪，无怨无悔！”
“古之义士，有杀身以成仁，无求生以害仁，你就是我的仁，你就是我的道！”
这样想着，被打得七窍流血的猪跌跌撞撞地爬起来，向身形庞大的柳青鲤发起了冲锋。
“小青鱼！我来了！”
健硕的猪身硬着柳青鲤挥动大锤带来的猛烈罡风无畏地奔跑。
随着它的跑动，身形渐渐拔高，从四肢奔跑渐渐变成两腿奔跑，到最后，竟是与半人半妖的柳青鲤一般大小！
“小青鱼！！！”
柳青鲤两只眼睛中分别看到一个比自己还要高大，圆脑袋长鼻子的粉色妖怪，正伸开双臂向自己狂奔而来。
整个清溪镇的房屋都被这妖怪的跑动震得往下掉灰。
“这啥啊......”
柳青鲤说出了她失去意识之前的最后一句话。
紧接着，只觉得自己被一股完全无法反抗的怪力所紧紧箍住，连呼吸都成了一件难事。
“嘶.......”
林纯阳倒吸一口凉气。
“原来一根扫地攒了近二十年的香火愿力这么恐怖吗......可为啥它还是个笤帚？”
禹皇嘲笑道：“嗤，致虚极，受静笃，大千世界万千红尘亦不能凌驾于未发之中，即使拥有再强的力量，仍然能保持本心，一根才是那个有慧根的。”
“至于你，不过是个好命的竖子罢了。”
林纯阳扯扯嘴角：“那为什么你不收一根作徒弟？”
“我收他做徒弟，待他学艺有成，天底下的人就都不用扫地了。”
相柳众的大杀器就这样以一种近乎笑话的方式被化解，莲华带来的精怪们便开始有些尴尬。
最能打的柳青鲤现在被一只猪抱着又亲又啃，省下的也不过是八个轿夫和一个嘴炮选手。
林纯阳冲着莲华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：“打也打了，闹也闹了，今天我大婚的日子，你来做个新娘子怎么样？”
莲华扭过头去，脸红红地啐了一声：“不要脸。”
她的黑色纱裙随着晚风轻轻荡漾，林纯阳一时间看得有些痴了。
“尽管很多事情你已经忘记了，或者说不知道，但我依然要告诉你，莲华，我很喜欢你。”
“如果说世界上真的有什么禅的话，我想，你就是我的禅，秀色可参。”
林纯阳缓缓向莲华走去，张开双臂，像阔别已久的恋人迫不及待地等待女友那乳燕还巢一般的飞扑。
“说来可笑，在这个大家都极端保守的世界里，我却不止一次地看着你的画像陷入疯魔。”
“爱上了一个画上的人，一个虚无缥缈的人，一个远隔十万八千里的人。”
“你说我可不可笑？”
林纯阳一步步前进，莲华一步步后退。
“不，你不要过来，你会后悔的。”
说不上为什么，明明是很油腻的情话，莲华听着却觉得心里的小鹿在乱顶乱撞。
我也有心吗？
莲华这样想着，被满脸痴情的林纯阳逼得节节后退。
她想杀了林纯阳，她憎恶这个世界上的一切，想要毁灭者世界上的一切。
可两个人四目相对的时候，她却把这一切都忘了。
“你不要过来，你会后悔的。”
莲华倚靠在硕大的相柳法相上，退无可退。
也许是禹皇的存在给了林纯阳极大地勇气，面对着九个凶恶的蛇头，林纯阳并没有胆怯，直直地扑了上去。
一如那头为了爱情奋不顾身的猪。
问世间情为何物，直教人生死相许。
可当林纯阳真的奋不顾身的时候，竟是一头撞在了相柳的法相上。
莲华消失不见了？
莲华还在原地，还倚靠在相柳的法相上，两个人就这样重叠在一起。
“你是...虚影？”林纯阳讷讷问道。
“对，我只是镜花水月而已。”倚靠在相柳法相上的莲华双眼含泪，“为了证道，她每天都会将信诞生的‘自我’杀死。”
“佛陀永远是干净的，佛陀永远是无罪孽的，佛陀永远是美丽的。”
“而我们，被杀死的我们，替她背负着这份罪孽。”
“凭什么，凭什么是她用着那副美丽的肉体，尽情地享受这份世界，却又要回过头来把我们全部杀死？”
“我只是想活着而已啊......”
“却只能寄托于这种方式，这种苟延残喘的方式，明明我才不到二十岁而已，却完完全全成了这个世界的旁观者。”
“一切的人间烟火都与我无关，连个拥抱都得不到！”
“就因为她要做‘佛陀’吗？！”
林纯阳心中一凛——这么说来，那晚说要我去娶她的那个莲华也......
倚靠在相柳法相上的莲华说道：“对，就是你想的那样，不论你和她一起发生过人和事，只要到了第二天，对她而言，你就是一个陌生人而已。”
“而曾经爱过你的那个她，早就已经被放逐到虚空里去了。”
林纯阳整个人陷入凌乱——是我女神杀了我女朋友？
我女神还和我女朋友是特喵同一个人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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